“你想说你们之间没有关系,你没有为她做事?”沈阔冷笑,打断,“那为何致扬的文件会出现在她那里?”景檀完全不知道这怎么又和一个文件有关,“什么文件,我不知道。”沈阔漆黑眼眸里冷冽之意渐升,语气染上寒霜,“你还在撒谎。”只有他和助理的电脑里存着那份文件。助理跟随他多年,绝不可能暗度陈仓将文件交给江蘅英。而他本人的电脑,在上次车里借给景檀——那是近期唯一一次别人碰他的电脑。纵使不愿承认泄密的人是景檀,但种种迹象都在指向她。今天下午的董事会议上探讨到收购致扬的问题,在这个项目上江蘅英一直没争取到主动权,在有把握之前江蘅英通常采用轻描淡写的方式将项目搁浅下去,可这次截然不同,她胜券在握,表明自己已和致扬方沟通,并获得一部分情况。那份她展示在众人面前的文件,正是沈阔电脑里的那份。重要文件泄露,再看江蘅英那得意扳回一局的模样,明显是策划已久。她猜到他与致扬这边有在接触,而自己却迟迟没有进展。怕落了下风,只好从他这边窃取消息。他身边的人,谁最合适,谁最有几率成功。不言而喻。在知道景檀和江蘅英碰面时,还未东窗事发,他只是失望,猜不透景檀,不明白她的心思。紧接着办公室那次试探,她的隐瞒让他看清她的立场。就算是这样,他也还在犹豫。犹豫是否用那些惯常手段对付她。一个比他小六岁的姑娘,刚刚二十出头还未踏入社会,父亲和继母将她当做巩固生意的联姻工具,而她在陌生的沈家又举目无亲,处境艰难孤身无依,江蘅英是她从小认识的长辈,几句言语诱哄选其做为靠山留后路,这样的决定虽与他背道而驰,却又让人觉得,情有可原。若仅仅是这样,划一道泾渭分明的分界线,他还尚可对她稍留情面。只要她安分,彼此可以相安无事。可她倒心狠,利用他的恻隐之心,打他一个措手不及。所以那日她背对着他偷偷擦眼泪,到底是有意还是无意?这种事问出口没有意义,若他不动妇人之仁,也不会给她可乘之机。。“借用电脑之名偷传文件,是我小瞧了你。”沈阔自嘲,再开口,声调已没有起伏。“事已至此,日后你我之间该明了分寸,”他转身离去,背影冷漠,如隔着千万座雪山,“这种事再有下次,绝不留手。”晚风刮过,呼啸凌冽,蹭得脸生疼。景檀站在原地,手指冰凉,迈不开脚步。沈阔寒霜似冰的一席话她听明白了。致扬文件被江蘅英窃取,他认定是她。她想说她根本不知道什么文件,她根本没有答应二伯母替她做任何事情,她也根本没有进那扇咖啡厅的门。可是沈阔不信。他周围的人中,她的确最惹人怀疑,她借他电脑一用,的确撞上了枪口,她从医院出来后的行踪,的确对他有所隐瞒。淤泥沾了身,似乎怎么也解释不清。最重要的是他不会听,不会信。横在两人之间的隐患还是爆发了。心中有芥蒂,有的只会是无穷尽的猜忌和误会,又怎能做到相敬如宾。景檀想起刚才沈阔看向她的漠冷神情,想起他字字寒冽的凉薄音色。上次他在校门同她警告那会儿,两人似乎都还没这样糟糕。两人之间的裂谷越来越大,愈发难缝合。罢了,谁要缝合。是他蛮不讲理,是他不明真相,是他恶言相向。她没做错什么,凭什么承接他的怒火。他爱怎样怎样。景檀敛眸,维持面色平静。她迈步往校门方向走。天色已黑尽,室友发来消息,问她聚餐怎么还没到。她解锁回消息,屏幕的光映在脸上,她的睫毛在轻轻颤抖。回完消息,那蝶翼般的羽睫眨啊眨,景檀吸了吸鼻子,卸下背包里去找纸巾。其实也没什么,不去在意就好了,她依旧照常生活。可就是,莫名其妙被人指责一番。有点儿委屈。-小雪,沈阔回了趟老宅。老爷子嚷嚷着出院,一会儿说整日待在医院无聊得紧,一会儿又说消毒水味儿闻着不舒服影响食欲,各种理由找了个遍,总之要回家。例行体检的结果都出来了,医生说没什么问题,就是老人家年纪大了各项身体机能下降,每逢降温或是病毒季要格外注意,抵抗力弱容易感染。开了些调理的中药,老头子终于如愿以偿回了老宅。沈阔今天下午没事,就回来看看。